第3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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枯坐一整夜,盛明空看著窗口透進來的光一點點照亮櫥窗，淹沒在黑暗中的小東西們逐漸顯露出模樣，一只趴著的小貓擺件,一個自己捏的卡通人偶……
從九歲延續到二十六歲這一年。
虞琛說他不知道盛明空喜歡什麽，所以他要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送給他。
盛明空還記得第一年從三歲的虞琛手中收到一個棒棒糖時的場景，也正是那一年，他和虞琛才真正關系難以分解，才將虞琛看成他的所有。
被警察從綁匪手中解救出來的盛明空,眼中黑漆漆的，投不進一絲的光亮，他不哭不鬧,淡定地就像是剛從學校上完課。
躺在空蕩蕩的醫院,他聽著保姆王媽安慰說：“爸爸媽媽不是不想來看你，只是他們工作太忙了,等明天,他們就會回來的。”
盛明空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麽回答的,記憶中他好像沒怎麽難受，因為很快就看見虞叔叔和張阿姨帶著虞琛過來了。
那個時候他們還不是鄰居，關系也一般,他只見過虞琛一兩次。
但只見過一兩次的小虞琛哭唧唧地趴在他懷裏,看著他身上包紮的傷口,小心指著問他：“明空哥哥,你疼不疼。”
盛明空清楚地知道不管那時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誰,他都會這麽關心。
但這種人人都有的關心，盛明空只從他的身上收到過,虞琛的一個隨意小舉動，就是他未曾接收到的。
不可避免的,他的生命中從此出現了一個柔軟的人，但他們很少見面，盛明空只能通過盛母偶爾地帶他出去參加聚會而見到虞琛。
所以，即便他無疑中聽見盛父盛母說虞家的企業越來越強盛，需要交好後，依舊對騙他說為了他而搬去虞家旁的母親說：“謝謝媽媽。”
過往的記憶一一回憶後，盛明空才發現自己記得是那麽清晰，每一幕都好像發生在眼前。
他頭枕在椅背上，一只手搭在眼前，一夜沒有合上的眼睛布滿血絲，幹澀疲憊地想留下眼淚。
過去如何如何在這個時候都沒有任何意義，他想著要保護一輩子的人被他輕手傷害，他們之間很快就要回歸陌生關系。
手機鈴聲一聲接著一聲，盛明空歡心又害怕地看著來自秘書小周的鈴聲響起又掛斷，終於，那個讓他膽怯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。
他動作遲鈍地接響電話，虞母的聲音很快就傳了出來。
“明空啊，我聽琛琛說你現在回公司了？”
盛明空閉上眼睛：“是。”
“我們也準備回去了，是這樣的，度假呢已經結束了，關於我們之前說的婚約的事情……”虞母沒再繼續說下去，但盛明空知道她的意思。
他沒有立刻回話，過了一陣子，才終於輕咳一聲，開口道：“張姨，我知道了，我們找個時間把協議解除了吧。”
他說的近乎艱難，讓另一邊的虞母也有些難受，嘆了一口氣說：“明空，阿姨其實是覺得你和琛琛挺合適的，只是結婚這種事情，還是得遵循琛琛的意思，你們兩，可能還是有緣無分啊。”
的確是有緣無分，只是這個分是被他盛明空親手給斷了的。
他配不上小琛，所以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。
解除訂婚協議的時間被定在了小婷結婚之後的日子，盛明空捏了下眉心，等待淩遲的時間總是最為煎熬。
讓他只能懼怕卻又逃避地不去想這件事情。
度假結束，盡管時間不長，但虞琛回到家裏是竟然發現自己對家還有些懷念。
虞父虞母去公司處理事情，家裏便只有虞琛一個人，他正準備開始他許久未曾碰過的手工的時候，突然聽見一陣陣急促的門鈴聲。
虞琛走下樓，保姆阿姨已經輕聲跟他說：“盛先生夫妻過來了。”
虞琛點點頭，走向坐著兩人的會客廳，說：“盛叔叔，顧阿姨，這麽早過來，是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“琛琛啊，我有件事想問你，最近有沒有看見你明空哥哥？”盛母笑著問道。
虞琛搖搖頭，將保姆阿姨端來的茶水放在兩人身前，他很少聽見盛母盛父問起盛明空的事情，很多時候，其實他搞不清楚盛明空和家裏的關系到底是什麽樣的。
“阿姨，怎麽突然問起這個？”
“我跟你阿姨一直聯系不上他，公司那邊說他請了長假，也不見他人影。”盛父皺著眉頭，語氣有些兇。
虞琛楞了下，自從盛明空從度假村走後，他們就再沒有聯系過，他並不認為盛明空的消失是因為他說清假失憶的事情，在他眼裏，盛明空一直都是個很理性的人，而且，那天他離開時表現的很正常。
他想了想，突然發現其實他也沒有那麽了解盛明空，他居然想不出來盛明空會去哪裏，最終也只能問道：“清水園那邊找過了嗎？”
“找過了，電話也打不通，可真是急死人了。”盛母鮮紅的指甲握著茶杯，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，說出了來意：“小琛，你跟他關系好，不如你給他打個電話試試。”
虞琛抿著唇，“顧阿姨，你知道的，我自從失憶後就和他沒什麽聯系，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接。”
虞琛有些為難，盛明空如果突然請假後消失，肯定是他有什麽事情，連父母都聯系不上他，他又怎麽會聯系得上呢。
但盛母依舊說：“試試吧。”
虞琛翻出盛明空的來聯系方式，不抱什麽希望地打過去，鈴聲響了很久，就在他以為會一直沒有人接通的時候，盛明空的聲音出現了。
“小琛。”
隔著電話，虞琛聽不出他的聲音有哪裏不對，他就像平常一樣，聲音冷淡沒有感情。
虞琛擡頭，盛父盛母一直看著他的目光，讓他有些不自在，不自覺地就握緊了手機，問道：“你在哪？”
那邊停頓了許久，沈默延續了一陣子，盛明空才問道：“怎麽了，出什麽事了。”
“叔叔阿姨一直聯系不上你。”虞琛說。
“我在清水園，你讓他們直接過來吧。”盛明空好像嘆了一口氣。
“好。”虞琛掛斷電話，將盛明空的話轉告給盛父盛母。
兩人對視一眼，虞琛看不懂他們在想些什麽，接著就聽盛母面朝他說道：“琛琛也一起過去吧。”
他咬著下唇，卻又不好拒絕，只能揪著衣服下擺跟著一起過去了。
清水園距離這邊有些距離，一路上，沒有一個人說話，虞琛覺得周遭的氣氛讓人難以呼吸，他從來沒有獨自一人和盛父盛母相處過，自然也不知道原來盛父盛母之間並不像他的父母有著聊不完的話題。
令人想要逃離的氣氛終於在到達清水園的時候消失，虞琛走在前方，他對這裏很熟悉，曾經無數次走過這一段路。
他擡手，按響門鈴，很快，門就打開。
盛明空看見他時，有些意外，輕微地皺了下眉，接著看向虞琛後面的父母問道：“找我什麽事？”
“明空，聽說你跟小琛的……”盛父的話還未說完，盛明空突然打斷，他拉過虞琛的手腕，用不輕不重的力度將虞琛帶出門。
“怎麽了？”虞琛疑惑地問道。
盛明空沒有解釋，他沒有回過頭去看盛父盛母，只是低垂著眼眸，看向虞琛，聲音柔和地說：“沒什麽，開車了麽，我送你回去？”
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回去就好，叔叔阿姨還在等你。”虞琛還沒有動作，握在他手腕上的大掌就已經率先松開，殘留在上面的溫度觸及到空氣中的潮濕，瞬間消散。
“太遠了，我先送你。”盛明空突然變得強勢起來。
虞琛站在庭院中，朝右手邊望了一眼，那棟他曾經住過的房子已經休整幹凈，灼燒過的痕跡沒有半點殘留。
他看的出神，開好車的盛明空留意到，說：“這邊環境好，開學的時候你可以搬過來。”
他說著話，像是想起什麽，又急忙補充道：“如果你擔心會看見我的話，過段時間我會搬走。”
虞琛怔楞，他說不出話來，盛明空的眼下有著濃厚的青黑色，好似落在白紙上的濃墨，怎麽清洗也除不去。
“你不用這麽做的。”虞琛說。
“我住在哪裏都一樣，但你住在這裏，會舒服一些。”盛明空開著車，很專心地看著前方。
虞琛轉過頭，看著他的側影，他和記憶中沒有區別，只是虞琛看了許久，突然發現，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有一粒紐扣沒有扣好，像是匆忙之中把它遺忘了。
“盛明空，我以為你不會對我騙你失憶的事情在意的。”
盛明空沒有說話，也沒有看他，片刻後，他才突然說：“你說的對，小琛，你不用多想，我……的確沒那麽在意。”
最後幾個字說的艱難，聲音很輕，隨意就消散在半空中。
但虞琛聽見了，也第一次聽出了他的謊言：“你說謊。”
盛明空怔住了，突然輕輕笑了下，轉過頭，看向他說：“是，我說謊了，你放心，我會努力不打擾你的生活的。”
努力，只看著你，不給你造成困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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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九歲延續到二十六歲這一年。
虞琛說他不知道盛明空喜歡什麽，所以他要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送給他。
盛明空還記得第一年從三歲的虞琛手中收到一個棒棒糖時的場景，也正是那一年，他和虞琛才真正關系難以分解，才將虞琛看成他的所有。
被警察從綁匪手中解救出來的盛明空,眼中黑漆漆的，投不進一絲的光亮，他不哭不鬧,淡定地就像是剛從學校上完課。
躺在空蕩蕩的醫院,他聽著保姆王媽安慰說：“爸爸媽媽不是不想來看你，只是他們工作太忙了,等明天,他們就會回來的。”
盛明空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麽回答的,記憶中他好像沒怎麽難受，因為很快就看見虞叔叔和張阿姨帶著虞琛過來了。
那個時候他們還不是鄰居，關系也一般,他只見過虞琛一兩次。
但只見過一兩次的小虞琛哭唧唧地趴在他懷裏,看著他身上包紮的傷口,小心指著問他：“明空哥哥,你疼不疼。”
盛明空清楚地知道不管那時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誰,他都會這麽關心。
但這種人人都有的關心，盛明空只從他的身上收到過,虞琛的一個隨意小舉動，就是他未曾接收到的。
不可避免的,他的生命中從此出現了一個柔軟的人，但他們很少見面，盛明空只能通過盛母偶爾地帶他出去參加聚會而見到虞琛。
所以，即便他無疑中聽見盛父盛母說虞家的企業越來越強盛，需要交好後，依舊對騙他說為了他而搬去虞家旁的母親說：“謝謝媽媽。”
過往的記憶一一回憶後，盛明空才發現自己記得是那麽清晰，每一幕都好像發生在眼前。
他頭枕在椅背上，一只手搭在眼前，一夜沒有合上的眼睛布滿血絲，幹澀疲憊地想留下眼淚。
過去如何如何在這個時候都沒有任何意義，他想著要保護一輩子的人被他輕手傷害，他們之間很快就要回歸陌生關系。
手機鈴聲一聲接著一聲，盛明空歡心又害怕地看著來自秘書小周的鈴聲響起又掛斷，終於，那個讓他膽怯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。
他動作遲鈍地接響電話，虞母的聲音很快就傳了出來。
“明空啊，我聽琛琛說你現在回公司了？”
盛明空閉上眼睛：“是。”
“我們也準備回去了，是這樣的，度假呢已經結束了，關於我們之前說的婚約的事情……”虞母沒再繼續說下去，但盛明空知道她的意思。
他沒有立刻回話，過了一陣子，才終於輕咳一聲，開口道：“張姨，我知道了，我們找個時間把協議解除了吧。”
他說的近乎艱難，讓另一邊的虞母也有些難受，嘆了一口氣說：“明空，阿姨其實是覺得你和琛琛挺合適的，只是結婚這種事情，還是得遵循琛琛的意思，你們兩，可能還是有緣無分啊。”
的確是有緣無分，只是這個分是被他盛明空親手給斷了的。
他配不上小琛，所以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。
解除訂婚協議的時間被定在了小婷結婚之後的日子，盛明空捏了下眉心，等待淩遲的時間總是最為煎熬。
讓他只能懼怕卻又逃避地不去想這件事情。
度假結束，盡管時間不長，但虞琛回到家裏是竟然發現自己對家還有些懷念。
虞父虞母去公司處理事情，家裏便只有虞琛一個人，他正準備開始他許久未曾碰過的手工的時候，突然聽見一陣陣急促的門鈴聲。
虞琛走下樓，保姆阿姨已經輕聲跟他說：“盛先生夫妻過來了。”
虞琛點點頭，走向坐著兩人的會客廳，說：“盛叔叔，顧阿姨，這麽早過來，是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“琛琛啊，我有件事想問你，最近有沒有看見你明空哥哥？”盛母笑著問道。
虞琛搖搖頭，將保姆阿姨端來的茶水放在兩人身前，他很少聽見盛母盛父問起盛明空的事情，很多時候，其實他搞不清楚盛明空和家裏的關系到底是什麽樣的。
“阿姨，怎麽突然問起這個？”
“我跟你阿姨一直聯系不上他，公司那邊說他請了長假，也不見他人影。”盛父皺著眉頭，語氣有些兇。
虞琛楞了下，自從盛明空從度假村走後，他們就再沒有聯系過，他並不認為盛明空的消失是因為他說清假失憶的事情，在他眼裏，盛明空一直都是個很理性的人，而且，那天他離開時表現的很正常。
他想了想，突然發現其實他也沒有那麽了解盛明空，他居然想不出來盛明空會去哪裏，最終也只能問道：“清水園那邊找過了嗎？”
“找過了，電話也打不通，可真是急死人了。”盛母鮮紅的指甲握著茶杯，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，說出了來意：“小琛，你跟他關系好，不如你給他打個電話試試。”
虞琛抿著唇，“顧阿姨，你知道的，我自從失憶後就和他沒什麽聯系，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接。”
虞琛有些為難，盛明空如果突然請假後消失，肯定是他有什麽事情，連父母都聯系不上他，他又怎麽會聯系得上呢。
但盛母依舊說：“試試吧。”
虞琛翻出盛明空的來聯系方式，不抱什麽希望地打過去，鈴聲響了很久，就在他以為會一直沒有人接通的時候，盛明空的聲音出現了。
“小琛。”
隔著電話，虞琛聽不出他的聲音有哪裏不對，他就像平常一樣，聲音冷淡沒有感情。
虞琛擡頭，盛父盛母一直看著他的目光，讓他有些不自在，不自覺地就握緊了手機，問道：“你在哪？”
那邊停頓了許久，沈默延續了一陣子，盛明空才問道：“怎麽了，出什麽事了。”
“叔叔阿姨一直聯系不上你。”虞琛說。
“我在清水園，你讓他們直接過來吧。”盛明空好像嘆了一口氣。
“好。”虞琛掛斷電話，將盛明空的話轉告給盛父盛母。
兩人對視一眼，虞琛看不懂他們在想些什麽，接著就聽盛母面朝他說道：“琛琛也一起過去吧。”
他咬著下唇，卻又不好拒絕，只能揪著衣服下擺跟著一起過去了。
清水園距離這邊有些距離，一路上，沒有一個人說話，虞琛覺得周遭的氣氛讓人難以呼吸，他從來沒有獨自一人和盛父盛母相處過，自然也不知道原來盛父盛母之間並不像他的父母有著聊不完的話題。
令人想要逃離的氣氛終於在到達清水園的時候消失，虞琛走在前方，他對這裏很熟悉，曾經無數次走過這一段路。
他擡手，按響門鈴，很快，門就打開。
盛明空看見他時，有些意外，輕微地皺了下眉，接著看向虞琛後面的父母問道：“找我什麽事？”
“明空，聽說你跟小琛的……”盛父的話還未說完，盛明空突然打斷，他拉過虞琛的手腕，用不輕不重的力度將虞琛帶出門。
“怎麽了？”虞琛疑惑地問道。
盛明空沒有解釋，他沒有回過頭去看盛父盛母，只是低垂著眼眸，看向虞琛，聲音柔和地說：“沒什麽，開車了麽，我送你回去？”
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回去就好，叔叔阿姨還在等你。”虞琛還沒有動作，握在他手腕上的大掌就已經率先松開，殘留在上面的溫度觸及到空氣中的潮濕，瞬間消散。
“太遠了，我先送你。”盛明空突然變得強勢起來。
虞琛站在庭院中，朝右手邊望了一眼，那棟他曾經住過的房子已經休整幹凈，灼燒過的痕跡沒有半點殘留。
他看的出神，開好車的盛明空留意到，說：“這邊環境好，開學的時候你可以搬過來。”
他說著話，像是想起什麽，又急忙補充道：“如果你擔心會看見我的話，過段時間我會搬走。”
虞琛怔楞，他說不出話來，盛明空的眼下有著濃厚的青黑色，好似落在白紙上的濃墨，怎麽清洗也除不去。
“你不用這麽做的。”虞琛說。
“我住在哪裏都一樣，但你住在這裏，會舒服一些。”盛明空開著車，很專心地看著前方。
虞琛轉過頭，看著他的側影，他和記憶中沒有區別，只是虞琛看了許久，突然發現，他身上的白色襯衫有一粒紐扣沒有扣好，像是匆忙之中把它遺忘了。
“盛明空，我以為你不會對我騙你失憶的事情在意的。”
盛明空沒有說話，也沒有看他，片刻後，他才突然說：“你說的對，小琛，你不用多想，我……的確沒那麽在意。”
最後幾個字說的艱難，聲音很輕，隨意就消散在半空中。
但虞琛聽見了，也第一次聽出了他的謊言：“你說謊。”
盛明空怔住了，突然輕輕笑了下，轉過頭，看向他說：“是，我說謊了，你放心，我會努力不打擾你的生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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